简介:原文:安大业,卢龙人。生而能言,母饮以犬血,始止。既长,韶秀,顾影无俦;慧而能读。世家争婚之。母梦曰:儿当尚主。信之。至十五六,迄无验,亦渐自悔。一日,安独坐,忽闻异香。俄一美婢奔入,曰:公主至。即以长毡贴地,自门外直至榻前。方骇疑间,一女郎扶婢肩入;服色容光,映照四堵。婢即以绣垫设榻上,扶女郎坐。安仓皇不知所为,鞠躬便问:何处神仙,劳降玉趾?女郎微笑,以袍袖掩口。婢曰:此圣后府中云萝公主也。圣后属意郎君,欲以公主下嫁,故使自来相宅。安惊喜,不知置词;女亦俯首:相对寂然。安故好棋,楸枰尝置坐侧。一婢以红巾拂尘,移诸案上,曰:主日耽此,不知与粉侯孰胜?安移坐近案,主笑从之。甫三十余着,婢竟乱之,曰:驸马负矣!敛子入盒,曰:驸马当是俗间高手,主仅能让六子。乃以六黑子实局中,主亦从之。主坐次,辄使婢伏坐下,以背受足;左足踏地,则更一婢右伏。又两小鬟夹侍之;每值安凝思时,辄曲一肘伏肩上。局阑未结,小鬟笑云:驸马负一子。进曰:主惰,宜且退。女乃倾身与婢耳语。婢出,少顷而还,以千金置榻上,告生曰:适主言居宅湫隘,烦以此少致修饰,落成相会也。一婢曰:此月犯天刑,不宜建造;月后吉。女起;生遮止,闭门。婢出一物,状类皮排,就地鼓之;云气突出,俄顷四合,冥不见物,索之已杳。母知之,疑以为妖。而生神驰梦想,不能复舍。急于落成,无暇禁忌;刻日敦迫,廊舍一新。先是,有滦州生袁大用,侨寓邻坊,投刺于门;生素寡交,托他出,又窥其亡而报之。后月余,门外适相值,二十许少年也。宫绢单衣,丝带乌履,意甚都雅。略与顷谈,颇甚温谨。悦之,揖而入。请与对弈,互有赢亏。已而设酒留连,谈笑大欢。明日,邀生至其寓所,珍肴杂进,相待殷渥。有小童十二三许,拍板清歌,又跳掷作剧。生大醉,不能行,便令负之。生以其纤弱,恐不胜。袁强之。僮绰有余力,荷送而归。生奇之。次日,犒以金,再辞乃受。由此交情款密,三数日辄一过从。袁为人简默,而慷慨好施。市有负债鬻女者,解囊代赎,无吝色。生以此益重之。过数日,诣生作别,赠象箸、楠珠等十余事,白金五百,用助兴作。生反金受物,报以束帛。后月余,乐亭有仕宦而归者,橐赀充牣。盗夜入,执主人,烧铁钳灼,劫掠一空。家人识袁,行牒追捕。邻院屠氏,与生家积不相能,因其土木大兴,阴怀疑忌。适有小仆窃象箸,卖诸其家,知袁所赠,因报大尹。尹以兵绕舍,值生主仆他出,执母而去。母衰迈受惊,仅存气息,二三日不复饮食。尹释之。生闻母耗,急奔而归,则母病已笃,越宿遂卒。收殓甫毕,为捕役执去。尹见其年少温文,窃疑诬枉,故恐喝之。生实述其交往之由。尹问:何以暴富?生曰:母有藏镪,因欲亲迎,故治昏室耳。尹信之,具牒解郡。邻人知其无事,以重金赂监者,使杀诸途。路经深山,被曳近削壁,将推堕之。计逼情危,时方急难,忽一虎自丛莽中出,囓二役皆死,衔生去。至一处,重楼迭阁,虎入,置之。见云萝扶婢出,凄然慰吊:妾欲留君,但母丧未卜窀穸。可怀牒去,到郡自投,保无恙也。因取生胸前带,连结十余扣,嘱云:见官时,拈此结而解之,可以弭祸。生如其教,诣郡自投。太守喜其诚信,又稽牒知其冤,销名令归。至中途,遇袁,下骑执手,备言情况。袁愤然作色,默不一语。生曰:以君风采,何自污也?袁曰:某所杀皆不义之人,所取皆非义之财。不然,即遗于路者,不拾也。君教我固自佳,然如君家邻,岂可留在人间耶!言已,超乘而去。生归,殡母已,柴门谢客。忽一夜,盗入邻家,父子十余口,尽行杀戮,止留一婢。席卷赀物,与僮分携之。临去,执灯谓婢:汝认之:杀人者我也,与人无涉。并不启关,飞檐越壁而去。明日,告官。疑生知情,又捉生去。邑宰词色甚厉。生上堂握带,且辨且解,宰不能诘,又释之。既归,益自韬晦,读书不出,一跛妪执炊而已。服既阕,日扫阶庭,以待好音。一日,异香满院。登阁视之,内外陈设焕然矣。悄揭画帘,则公主凝妆坐。急拜之。女挽手曰:君不信数,遂使土木为灾;又以苫块之戚,迟我三年琴瑟:是急之而反以得缓,天下事大抵然也。生将出赀治具。女曰:勿复须。婢探椟,肴羹热如新出于鼎,酒亦芳冽。酌移时,日已投暮,足下所踏婢,渐都亡去。女四肢娇惰,足股屈伸,似无所著。生狎抱之。女曰:君暂释手。今有两道,请君择之。生揽项问故。曰:若为棋酒之交,可得三十年聚首;若作床第之欢,可六年谐合耳。君焉取?生曰:六年后再商之。女乃默然,遂相燕好。女曰:妾固知君不免俗道,此亦数也。因使生蓄婢媪,别居南院,炊爨纺织,以作生计。北院中并无烟火,惟棋枰、酒具而已。户常阖,生推之则自开,他人不得入也。然南院人作事勤惰,女辄知之,每使生往谴责,无不具服。女无繁言,无响笑,与有所谈,但俯首微哂。每骈肩坐,喜斜倚人。生举而加诸膝,轻如抱婴。生曰:卿轻若此,可作掌上舞。曰:此何难!但婢子之为,所不屑耳。飞燕原九姊侍儿,屡以轻佻获罪,怒谪尘间,又不守女子之贞;今已幽之。阁上以锦袸布满,冬未尝寒,夏未尝热。女严冬皆着轻縠;生为制鲜衣,强使着之。逾时解去,曰:尘浊之物,几于压骨成劳!一日,抱诸膝上,忽觉沉倍曩昔,异之。笑指腹曰:此中有俗种矣。过数日,颦黛不食,曰:近病恶阻,颇思烟火之味。生乃为具甘旨。从此饮食遂不异于常人。一日曰:妾质单弱,不任生产。婢子樊英颇健,可使代之。乃脱衷服衣英,闭诸室。少顷,闻儿啼。启扉视之,男也。喜曰:此儿福相,大器也!因名大器。绷纳生怀,俾付乳媪,养诸南院。女自免身,腰细如初,不食烟火矣。忽辞生,欲暂归宁。问返期,答以三日。鼓皮排如前状,遂不见。至期不来;积年余,音信全渺,亦已绝望。生键户下帏,遂领乡荐。终不肯娶;每独宿北院,沐其余芳。一夜,辗转在榻,忽见灯火射窗,门亦自辟,群婢拥公主入。生喜,起问爽约之罪。女曰:妾未愆期,天上二日半耳。生得意自诩,告以秋捷,意主必喜。女愀然曰:乌用是傥来者为!无足荣辱,止折人寿数耳。三日不见,入俗幛又深一层矣。生由是不复进取。过数月,又欲归宁。生殊凄恋。女曰:此去定早还,无烦穿望。且人生合离,皆有定数,撙节之则长,恣纵之则短也。既去,月余即返。从此一年半步岁辄一行,往往数月始还,生习为常,亦不之怪。又生一子。女举之曰:豺狼也!立命弃之。生不忍而止,名曰可弃。甫周岁,急为卜婚。诸媒接踵,问其甲子,皆谓不合。曰:吾欲为狼子治一深圈,竟不可得,当今倾败六七年,亦数也。嘱生曰:记取四年后,侯氏生女,左胁有小赘疣,乃此儿妇。当婚之,勿较其门地也。即令书而志之。后又归宁,竟不复返。生每以所嘱告亲友。果有侯氏女,生有疣赘,侯贱而行恶,众咸不齿,生竟媒定焉。大器十七岁及第,娶云氏,夫妻皆孝友。父钟爱之。可弃渐长,不喜读,辄偷与无赖博赌,恒盗物偿戏债。父怒,挞之,卒不改。相戒提防,不使有所得。遂夜出,小为穿窬。为主所觉,缚送邑宰。宰审其姓氏,以名刺送之归。父兄共絷之,楚掠惨棘,几于绝气。兄代哀免,始释之。父忿恚得疾,食锐减。乃为二子立析产书,楼阁沃田,尽归大器。可弃怨怒,夜持刀入室,将杀兄,悞中嫂。先是,主有遗袴,绝轻耎,云拾作寝衣。可弃斫之,火星四射,大惧,奔出。父知,病益剧,数月寻卒。可弃闻父死,始归。兄善视之,而可弃益肆。年余,所分田产略尽,赴郡讼兄。官审知其人,斥逐之。兄弟之好遂绝。又逾年,可弃二十有三,侯女十五矣。兄忆母言,欲急为完婚。召至家,除佳宅与居;迎妇入门,以父遗良田,悉登籍交之,曰:数顷薄产,为若蒙死守之,今悉相付。吾弟无行,寸草与之,皆弃也。此后成败,在于新妇:能令改行,无忧冻饿;不然,兄亦不能填无底壑也。侯虽小家女,然固慧丽,可弃雅畏爱之,所言无敢违。每出,限以晷刻,过期,则诟厉不与饮食,可弃以此少敛。年余,生一子。妇曰:我以后无求于人矣。膏腴数顷,母子何患不温饱?无夫焉,亦可也。会可弃盗粟出赌,妇知之,弯弓于门以拒之。大惧,避去。窥妇入,逡巡亦入。妇操刀起。可弃反奔,妇逐斫之,断幅伤臀,血沾袜履。忿极,往诉兄,兄不礼焉,冤惭而去。过宿复至,跪嫂哀泣,求先容于妇,妇决绝不纳。可弃怒,将往杀妇,兄不语。可弃忿起,操戈直出。嫂愕然,欲止之。兄目禁之。俟其去,乃曰:彼固作此态,实不敢归也。使人觇之,已入家门。兄始色动,将奔赴之,而可弃已坌息入。盖可弃入家,妇方弄儿,望见之,掷儿床上,觅得厨刀;可弃惧,曳戈反走,妇逐出门外始返。兄已得其情,故诘之。可弃不言,惟向隅泣,目尽肿。兄怜之,亲率之去,妇乃纳之。俟兄出,罚使长跪,要以重誓,而后以瓦盆赐之食。自此改行为善。妇持筹握算,日致丰盈,可弃仰成而已。后年七旬,子孙满前,妇犹时捋白须,使膝行焉。异史氏曰:悍妻妒妇,遭之者如疽附于骨,死而后已,岂不毒哉!然砒、附,天下之至毒也,苟得其用,瞑眩大瘳,非参、苓所能及矣。而非仙人洞见脏腑,又乌敢以毒药贻子孙哉!章丘李孝廉善迁,少倜傥不泥,丝竹词曲之属皆精之。两兄皆登甲榜,而孝廉益佻脱。娶夫人谢,稍稍禁制之。遂亡去,三年不返,遍觅不得。后得之临清句阑中。家人入,见其南向坐,少姬十数左右侍,盖皆学音艺而拜门墙者也。临行,积衣累笥,悉诸姬所贻。既归,夫人闭置一室,投书满案。以长绳系榻足,引其端自棂内出,贯以巨铃,系诸厨下。凡有所需,则蹑绳;绳动铃响,则应之。夫人躬设典肆,垂帘纳物而估其直;左持筹,右握管;老仆供奔走而已:由此居积致富。每耻不及诸姒贵。锢闭三年,而孝廉捷。喜曰:三卵两成,吾以汝为毈矣,今亦尔耶?又耿进士崧生,亦章丘人。夫人每以绩火佐读:绩者不辍,读者不敢息也。或朋旧相诣,辄窃听之:论文则瀹茗作黍;若恣谐谑,则恶声逐客矣。每试得平等,不敢入室门;超等,始笑迎之。设帐得金,悉内献,丝毫不敢隐匿。故东主馈遗,恒面较锱铢。人或非笑之,而不知其销算良难也。后为妇翁延教内弟。是年游泮,翁谢仪十金。耿受榼返金。夫人知之曰:彼虽周亲,然舌耕谓何也?追之返而受之。耿不敢争,而心终歉焉,思暗偿之。于是每岁馆金,皆短其数以报夫人。积二年余,得如干数。忽梦一人告之曰:明日登高,金数即满。次日,试一临眺,果拾遗金,恰符缺数,遂偿岳。后成进士,夫人犹诃谴之。耿曰:今一行作吏,何得复尔?夫人曰:谚云:‘水长则船亦高。’即为宰相,宁便大耶?白话文:安大业,是河北卢龙县人。他生下来就会说话,他母亲用狗血灌他,才止住了。长大后,生得很秀美,同辈中没有比得上他的;而且读书很聪慧,名门大家争相向他提亲。他母亲做了个梦,说:儿子当得公主为妻。安大业很相信,直到十五六岁,也没见梦得到验证,慢慢地懊悔了。一天,安大业独自坐在房间里,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接着一个婢女跑了进来,说:公主来了。说完用一条长毡铺在地上,从门外一直铺到床前。安大业正在惊疑之际,一位女郎扶着婢子的肩头走了进来。她的容貌与衣服的丽彩,光照四壁。婢子赶快将刺绣的垫子铺在床上,扶着女郎坐下。安大业见此情景,仓皇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施过礼便问:何方的神仙,光临寒舍?女郎微笑,用袍袖掩着口。婢女说:这是圣后府中的云萝公主。圣后看中了你,想把公主嫁给你,因此让公主自己来看看你的住宅。安大业非常惊喜,不知该说什么话。公主也低着头,相对默默无语。安大业原来就好下棋,围棋经常放在自己座位的旁边。婢女用一条红手巾,拂去棋子上的浮尘,将棋盘拿到桌上,说:公主平日很喜欢下棋,与驸马一块下,不知谁能胜?安大业便把座位移到桌边,公主笑吟吟地与他下起来。刚下了三十多着,婢女就将一盘棋搅乱了,说:驸马已经输了。把棋子一个一个地收到盒子里,说:驸马是世间的高手,公主只能让六枚子。便在棋盘上摆上六枚黑子,公主也依从,与安大业再下。公主坐着的时候,总是让一位婢女伏在桌下,把脚放在她的背上;左脚着地的时候,便换一个婢女在座位的右边伏着,公主将右脚放上。此外,还有两个丫鬟在左右服侍着。每当安大业凝思考虑时,公主就弯曲着肘靠着丫鬟的肩头。棋局到末尾,还未决出胜负,小丫鬟说:驸马输了一子。婢女接着说:公主疲倦了,该回去了。公主便倾着身子与婢女说了几句话。婢子出去,不多会儿就回来,把很多钱放在床上,告诉安生说:刚才公主说,你住的这房子狭窄潮湿,麻烦你用这些钱把宅第修饰修饰。房子修好后,再来相会。一婢女在一旁说:这个月是犯天刑的,不宜建造;下个月吉利。公主起身欲走,安生急忙起身,挡住去路,把门关上。只见婢女取出一件东西,样子很像皮排,就地吹起来,冒出团团云雾。立刻,四处云气合笼,昏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再找时,公主婢女丫鬟已经不见了。安生的母亲知道后,很疑心是妖怪。安生却夜思梦想,再也舍不得云萝公主。他急于将房舍修葺完好,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犯不犯天刑,日夜催促着赶修,限定日期,终于把房子修整一新。这以前,有个滦州的书生袁大用,侨居在安大业家邻近的巷子里,曾经持名帖来访过。安生平素很少与人交往,便托故他出;又乘袁生不在家时,去回访他。一个月后,二人在门外正好相遇,见袁大用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穿一身宫绢单衣,扎着丝织的带子,穿着黑色的鞋,看上去意态幽雅。安大业稍稍与他谈了几句,觉得他很温厚而且正派。安生很喜欢他,就很礼貌地请他进屋里坐。二人进了屋,安大业请袁生与他下围棋,二人互有胜负。接着,就设酒相待,谈笑得很欢洽。第二天,袁大用就请安生到他的寓所,摆出山珍海味,殷勤招待。袁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僮,能拍着手板唱清新的歌,又能跳跃蹦腾,作出各种各样的技艺。安生饮得大醉,袁生就让小僮背着他回去。安生认为小僮身体纤弱,恐怕他背不动,袁生却坚持要这样做。果然,小僮绰绰有余地把他背回了家。安生感到很奇怪。第二天,安大业赠小僮银子,以表示对他的奖励。小僮推辞了几次,才收下。自这以后,安生与袁生关系越来越密切,三两日就互访一次。袁生为人沉默寡言,但慷慨好施。集市上有因欠债而出卖女孩子的,他解囊代为赎回,一点不吝啬。安生以此就越发尊重他。过了几天,袁生到安生家和他告别,赠给安生象牙筷子、楠木珠等十余件礼物、银子五百两帮助安生修房。安生把五百两银子退给他,并赠送给袁生一些绢帛之类的礼物。袁大用离别后一个多月,有一位从乐亭县归乡的官宦,袋子装满了搜刮来的钱财。一天夜里,忽然来了一群强盗,把主人捉起来,用烧红的铁钳烫他,将钱财抢劫一空。家中有人认出了袁大用,告到官府,下文追捕。安大业的邻居有位姓屠的,一向与安家关系不好,因为安家大兴土木,起屋修房,他暗地怀有疑心。刚好安大业有一个小仆人偷得主人的象牙筷子,到屠家去卖,屠家得知这是袁大用赠的礼物,就告了官府。县令用兵把安大业家房子围起,正巧安大业与仆人有事外出了,官府就把他的母亲捉去。安大业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受惊后,气息奄奄,二三天滴水未进,县令只好将她释放回家。安大业在外听到母亲被捉的消息,急忙赶回家中。但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过了一宿,就死去了。安生将母亲刚收殓,就被捉进官府。县令见安生年少又温文尔雅,暗暗地就认为这是诬告,是冤枉的,于是故意大声地恐吓他。安大业把自己与袁大用交往的过程说了一遍。县令问:你为什么会暴富起来?安生说:我母亲自己有一笔积蓄,因我要娶亲,所以拿出来修葺那些结婚用的房子。县令听信了,就把口供誊录下来,把他解送到府中。那个生屠的邻居,听知安大业无事,就设计贿赂押送的公差,让他在路上把安大业杀死。公差押着安大业进府,路经一座深山,安被公差拖到一峭壁上,准备将他推下去。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草丛中跳出一只猛虎,把两个公差咬死,口衔安生而去。到了一个地方,楼阁重重,虎进去,将安生放下。但见云萝公主扶着婢女出来,见了安生,凄切地安慰他说:我本想把您留在这里,可是母亲的丧葬未毕。现在,你只好拿着押解你的公文,到郡中去自投,保证你无事。于是就取下安生胸前的带子,打了几个结,并吩咐说:你见官时,解开这扣结,便可以免祸。安生按照云萝公主的吩咐,到郡中自投。太守很喜欢他的忠诚老实,又查了公文,知道他冤枉,就销了他的罪名,让他回家。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袁大用。安生下马与袁相见,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袁听后很气忿,但一言未发。安生说:以你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干这种事情玷染自己的名声?袁大用说:我所杀的都是不义之人;所取的也是些非义之财。否则,钱财就是丢弃在路上,我也不取。你的劝告当然是对的,但像你的邻居屠姓这种人,难道还要把他留在人世间!说完话,就先走了。安生回到家中,殡葬了母亲,就闭门不出,不再与外界交往。忽然一天夜里,有盗进入邻居屠姓家,把父子十余口全部杀掉了,只留下一个婢女。并且把他家中的财物席卷一空,与一个小僮分拿着。临走时,盗贼用手拿着灯对婢女说:你要认清,杀人的是我,与别人无关。他并不从门里走,而是从屋檐下越墙而去。第二天,婢女告到官府,官府怀疑安生知道内情,又把他提了去。县令审问时声色俱厉,安生上公堂,用手握着胸前的带结,边说边解。县令说服不了,又把他放了。安大业回到家中,更加收敛自己的举止,在家中专心读书,从不外出。家中只留一位跛脚的老婢子为他作饭。他给母亲服孝期已满,每天都打扫台阶、房屋,以等待好消息的到来。一天闻到异香满园,到楼上一看,内外陈设焕然一新。偷偷揭开画帘,见云萝公主已盛妆坐在里面。安生急忙拜见。云萝公主挽着安生的手说:你不信天数禁忌,建造房屋,酿成灾祸。又因母亲去世,服孝三年,耽误了我们三年。这是越想急于求成,反而越推迟。天下的事,大都是这样啊。安生要出钱办酒席,公主说:不再需要了。婢子从食盒中拿出的菜肴,如同刚出锅的一样。酒也芳洌醉人。二人饮了一会儿酒,天渐渐黑了下来。公主脚下踏着的婢女也渐渐地都走了。公主四肢显出娇懒的体态,脚与腿似无着落。安生亲昵地抱起她,公主说:你暂放手,现在有两条路由你选择。安生揽着公主的脖子问她有什么事。公主说:我们俩假若以棋友而交往,可相聚三十年;假若以床第之欢而交往,只能有六年的相聚时间。你取哪一条?安生说:六年以后再说吧。公主默默无语,二人便共同入寝。公主说:我本来就知道你是不能免俗的,这也是运数。公主让安大业蓄养婢女和佣人,让他们另外居于南院,每天干些做饭、纺织之类的活,以此维持生计。公主所居住的北院从来不见烟火,只有棋盘、酒具一类的东西。门也常关着,安生来推门时,门就自开,其他人是进不去的。然而,南院婢女、佣人作事,谁勤快谁懒惰,公主自己都知道。常常告诉安生去责备她们,没有不服气的。公主说话不多,也从不大声说话,别人和她说话,她只是低头微笑。每当并肩坐着的时候,总喜欢斜着身子靠在别人的身上。安生把她举起放在膝头上,就好像抱着个婴儿一样轻。安生说:你这样轻,真可在掌上起舞。公主说:这有什么难!但那是婢女干的事,我是不屑去作的。赵飞燕原是我九姐姐的侍儿,每每以轻佻而获罪,触怒上界仙人,被贬谪到人世间。她又不肯守女子的贞节,现在已经把她幽禁起来了。公主住的阁子用锦帛作帷幕围起,冬天不觉寒冷,夏天不觉太热。公主在严冬都带着轻纱。安生给公主做鲜艳的新衣服,强让她穿上。过了一会,公主就把衣服脱了下来,说:这是尘世间俗浊的东西,让它压得我的骨头几乎得病!一天,安生把她抱到膝头上,忽然觉得比往日沉重,感到惊异。公主笑指着肚腹说:这里头有一个俗子的种了。过了几天,公主经常皱眉头,不想吃饭,说:近来胃口不太舒服,很想吃点人间的饮食。安生于是给她备下很好的饮食。公主从此吃饭,如平常人一样。一天。公主说;我的身体单薄瘦弱,不能承受生孩子的劳苦。婢子樊英身体很强壮,可以让她代替我。于是公主便把她贴身的衣服脱下来,让樊英穿上,关在房子里。不大会儿,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开门进去一看,是个男孩。公主高兴地说:这个孩子有福相,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才。就给他取名叫大器。公主将孩子用被包好,放到安生的怀中,让他送给乳母,在南院中养着。公主自分娩后,腰细得跟当初一样,又不再食人间烟火。忽然有一天,公主告诉安生,想回家看一看。安生问多长时间回来,回答说:三天。于是又像上次那样鼓起皮排,烟气四围,接着就不见公主了。三天之期已到,仍不见公主回来。又等了一年多,公主仍是渺无音信,安大业也就绝望了。安大业关门读书,不久乡试考中举人。自公主去后,他始终不肯再娶,每每独宿北院,以沐浴公主的余芳。一天夜里,在床上辗转难睡,忽见院里灯火辉煌,映亮了窗口,门也自己开了。只见一群婢女拥着公主进来。安生很高兴,起来责备公主失约。公主说:我并没有过期,按天上时间算的话,我才过了两天半。安生很得意地告诉公主,他已中举。公主不高兴地说:这种无意得来的东西,不能为你增多少光彩,只能减少人的寿命。三天未能见到你,你的俗气又加深一层。安生自这以后,再不去争进取了。过了几个月,公主又欲回家探望,安生凄楚地恋恋不舍。公主说:这次去,一定早日返回,勿须盼望。你也要知道,人生在世,聚散都是有定数的。人的聚散,就好像过日子花钱一样,节制着花得时间长些;不节制恣意乱花,就用的日子短些。公主去了,一个多月就返回来。从这以后,就一年半载地来一次,往往要住几个月才回去。安生也习惯了,不以此为怪。不久,又生一个儿子,公主举起来说:这个孩子是个豺狼。立刻让安生把他扔掉。安生不忍,就把他留了下来,取名叫可弃。可弃才到周岁,公主就急于给他议婚。媒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来。问可弃的生辰八字,都说不合。公主说:我想为狼子设一深圈,竟然办不到。当该被他败坏六七年,这也是运数。嘱咐安生说:要记住,四年后,有个姓侯的生一女,在女孩右胁有个小赘疣,她就是可弃的媳妇,要娶过来,不要管门第如何。就让安生写下来记住。后来公主又回家探望,竟再也没回来。安生常把这件事告知自己的朋友。后来得知,果然有一位侯姓家生了一女,左胁下有一疣赘。这位姓侯的品行下贱,行为不端,众人都看不起他,安生按公主的吩咐给可弃定下了这门亲事。大器十岁考试及第,娶云氏女为妻,夫妻都孝顺和善,父亲很钟爱他们。可弃渐渐长大,不喜欢读书,而且善偷盗。常与无赖子弟混在一起赌博,常把自家的东西偷出去还债。安生很愤怒,便用棍子打他,可弃也终不改悔。安生告诉家人,都要提防他,不让他得到什么。可弃一天晚上出去,穿墙逾垣,被主人发觉,把他捆起来送到了官府。县官审询他的姓氏家庭,把他送回家中。他父亲与大器把他捆起来,严酷地拷打他,几乎断气。大器代他哀求,安生才把可弃放开。安生从此生气得病,饭食减退。就为两个儿子把家产分开,并写下文书,把楼阁与好的田地,都分给了大器。可弃怨恨,夜里持刀进屋,想把兄长杀死,却误杀了嫂子。先是,公主遗下一条裤子,很轻软,云氏很喜欢它,就改成一件睡衣。可弃用刀一砍火光四射,他大吃一惊,连忙逃走了。安生得知后,病情越加严重,数月就死了。可弃听到他父亲死的消息,才回到家中。大器对他很好,可弃却越加放肆。仅一年多时间,所分的田地全部卖光,于是可弃就到郡中去告大器。郡官很了解他这个人,把他赶了出去。兄弟间的情份从此断绝。又过了一年,可弃二十三岁,侯氏女十五岁。大器忆起母亲的话,就想快些为可弃完婚。于是将可弃召到家中,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打扫于净,给可弃把侯氏迎娶进门。大器又把父亲留下的好田,都造册登记交给了他们,并对侯女说:几顷薄地,为你死守到现在,今天全都交给你。我弟无德行,若是把一寸草给他,他也会给你卖掉。从此以后,成败如何,全在你这位新妇了。你若能够使他改恶从善,就不会忧虑受冻挨饿。若不然,我也无法填平你们这无底之坑。侯氏女虽是小家所出,但很聪慧美丽,可弃既怕又爱她,她所说的话,没有敢违背的。每次出去,限时回来;若超过时间,侯氏就辱骂并不让吃饭。可弃因此行为也稍稍有所收敛。一年后,侯氏生了一儿子,说:我以后无求于别人了。数顷肥沃良田,母子怎么还吃不饱?没有你这个男人,也可以了。正遇到可弃偷了家中的谷子出去赌博,侯氏知道后,在门口弯弓搭箭,拒绝他进门。可弃很怕,就远避而去。看到侯氏进了门,他才磨蹭着走进屋里。侯氏又持刀出来,可弃掉头就跑,侯氏赶上砍了一刀,把他的衣服砍破,屁股上伤了一刀,血把袜子和鞋子都染红了。可弃气忿地去告诉兄长,大器理也不理。可弃自己只好冤屈惭愧地去了。过了一夜,可弃又到大器家,跪着哀求嫂子,求她给侯氏说情,让他回家。侯氏坚决不同意。可弃很愤怒,说要去把他老婆杀死,大器不说话。可弃忿然起来,手里持着一把刀径直走了出去。嫂子很惊骇,想上去制止他。大器使了个眼色,不要这样做。等到可弃去了,才对她说:他故意弄个样子给我们看,实际他不敢回家。使人偷偷地去看一下,可弃已入门。这时大器才变了脸色,想跑去看看,这时可弃正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原来,可弃进屋后,侯氏正在哄着孩子,望见可弃进来,把儿向床上一扔,到厨房找来一把刀。可弃害怕了,忙向外跑,侯氏将他赶出门才回去。大器得知内情后,还故意问可弃。可弃不说话,只是向着墙角哭泣,两个眼都肿了。大器可怜他,亲自领着他回去,侯氏才让他住下。等到大器出去后,侯氏罚可弃长跪,逼着他发誓,而后让他用瓦盆吃了饭。自此可弃才改邪归正。侯氏井井有条地管理家计,日子越来越富裕,可弃只是坐享其成而已。以后,年近七旬,子孙满堂,侯氏有时还捋着他的白胡子,让他跪着走。
简介:我国五六十年代时候的农村生活,有着很浓的乡土气息,通过描述农村收割小麦时农民心里的前后矛盾,展现当时农村人民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简介:宋朝仁宗皇帝执政期间,以徐良、蒋平、白芸瑞为首的三侠、七杰、小五义等众开封府校尉,在八王赵德芳、包拯、颜查散等清官的支持下,为保国泰民安而不顾个人安危,抗强暴、战邪恶、捣匪巢、灭贼寇,在众多武林豪杰的大力协助下,先后与勾结外匪、图谋反叛的阎王寨众贼、三教堂恶徒、三仙岛凶僧魔头展开了生死搏斗,其间还不断遭受奸臣陷害,屡屡背腹受敌,身处险境。但众英雄义士不畏艰险、舍生忘死、爱憎分明、有勇有谋,利用高超的斗争艺术与惊人的武艺,最终消灭顽敌,为国为民立下不朽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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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产生于我国清代康熙年间的章回小说《隋唐演义》数百年来一直深受民间喜爱,早已成为书坛名家改编评说的保留节目,世代相传长久不衰。当代评书家田连元继承前辈艺人真传,广泛汲取有关野史传说,对传统“话本”进行全方位加工创新,使瓦岗故事的传奇性更浓,情节更有趣,人物形象更丰满,从内容到形式更加大众化、通俗化。他的评书中秦琼、单雄信、程咬金、罗成等瓦岗英雄形象,以及隋炀帝、李世民等历史人物,个个活灵活现家喻户晓,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印象。隋王朝临末日时,以瓦岗寨为首的起义军,联络朝中被隋炀帝迫害的将领,推翻隋朝,建立唐王朝的故事。隋朝末年,朝廷腐败,炀帝昏庸,奸相宇文化及父子把持朝政,他们残害忠虔,鱼肉目姓,致使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反隋义军遂遏竿而起。以秦琼、徐懋功、程咬金等人为首的四十六位英雄好汉歃血结盟,决心共同除昏君,扶明主,改天换日。他们在瓦岗山建立了反隋义军,招英雄、纳贤士,多次与隋朝官兵浴血奋战,并联合各路反王聚兵四平山,欲在炀帝杨广下杨州观花之际除杨灭隋,但未能如愿,反而兵败四平山。瓦岗英雄们并不气馁,他们请英才,用智慧,几度大破隋将摆下的绝命阵,最终困死杨广,杀死奸相,成了灭隋之大业。
简介:杨广乘父王隋文帝杨坚病危之机,篡夺王位,称隋炀帝。隋炀帝登基后,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朝政荒废,民不聊生。以卖盐为生的程咬金,不堪官府压榨,在盐场大骂昏君杨广打死盐巡,被捕入狱。历城县令徐有德将其判处极刑,绑赴法场斩首。法场上,正当刽子手举刀行刑时,绿林首领尤俊达掷出一支飞镖,刽子手倒地,法场大乱。但终因寡不敌众,程咬金再次被投入大牢。恰逢大赦天下,程咬金与同牢难友王老汉被释放。王老汉与女儿王艳霞在路上,遇见当朝丞相之子宇文成惠,宇文成惠强抢王艳霞,程咬金拔刀相助,使王老汉父女虎口脱险。程咬金归途中,典当囚衣买点心来孝敬老母,从此以卖耙为生。一日,程咬金在集上受居心险恶的万老财挑拨,砸了“会仙楼”。待主人赶来后,他才知上了当。原来,酒楼主人是法场上的救命恩人尤俊达。.不打不成交,二人结拜为兄弟。随后,他们劫皇纲,夺回靠山王杨林搜刮的民脂民膏48万两银钱,分给了山东百姓。杨林接到太保报告,气得七窍生烟,命历城县令捉拿要犯。“捕快”秦琼受命四处查访。一日秦琼与尤俊达及程咬金展开了搏斗。交手中,秦琼和程咬金两位失散多年的“干兄弟”相认。原来,他们的父亲曾是结盟好友。秦琼当场撕了捕票。秦母60大寿,程咬金为送寿礼出去打劫,恰遇宇文成惠强抓民夫、强抢民女,程咬金斧劈宇文成惠,为民除了一大害。后程咬金与魏征、徐茂公、单雄信等众英雄为金兰好友,号称“英雄会”。推徐茂公为首领.揭竿灭隋。“英雄会”成立后,首先劫了历城县大牢,放出了无辜百姓,然后进军瓦岗寨,与翟让合兵一处,共图千秋大业。在徐茂公等人的策划下,顺天意程咬金登基做了“混世魔王、大德天子”。
简介:人称十二金钱镖的俞剑平退隐不久。一日忽有海州振通镖局镖头铁牌手胡孟刚来访,原来近日绿林响马活动频繁,许多镖局押镖被劫,而振通镖局又受命押运一笔二十万两的盐项官款去江宁,事关重大,推辞不得,于是只好来恳请俞镖头重新出马。剑平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且自己已宣布过退隐江湖,思之再三,碍于与胡老镖头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决定借给镖旗,并令大弟子铁掌黑鹰程岳协助押镖。次日起镖,镖队前有缉私营的二十名兵丁开道,胡孟刚、程岳及振通镖局的四位镖师沈明谊、宋海鹏、戴永清和绿林出身,人称九股烟的乔茂殿后,护卫着由五十匹骡驮着的盐款,浩浩荡荡,气势威武。果然,一路上他们不时遇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的跟踪。第六天,镖队沿着大纵湖边的范公堤行进,天色渐黑,四野无人,忽在转弯处的竹林里涌出一伙冀辽大汉,为首的年约六旬,脸色红润,一对豹子眼炯炯有神,手持一支长长的旱烟管缓缓吸着,意态自如。他自称因闻俞剑平武艺超群,十二金钱功夫声势浩大,故特赶来留下这镖旗和盐款,作为访贤促驾的请帖,会一会俞三胜,事后无论是胜是败,镖银定原数奉还,但却不通报自家名号。镖队一行岂肯轻易让镖银撒手,一场恶战终于爆发,程岳、胡孟刚和众镖师奋力苦斗,然终因寡不敌众、盗魁武功高强而败阵,镖银悉数被掠,乔茂失踪。盗贼扔下一只匣子,中有一张秦纸,上画刘海洒金钱以喻十二金钱镖威名扫地,下画一只插翅豹子以作署名。胡镖头决定打道回镖局,在途中歇息时结识了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大侠铁莲子柳壮鸿及其养女柳研青。镖师们刚回到海州,官府就扣押了胡孟刚,因为押镖的盐商早有密信谎称胡孟刚的失职致使盐款被劫。程岳则携匣子回家禀告师傅,俞剑平及妻丁云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与此人结冤,更不知这是何人。这时,黑砂掌陆锦标来访,并自称是出来寻找失散十多年的大儿子,听说此事就随剑平师徒来到海州,会同双义镖店赵镖头一起解救胡孟刚,经过上下打点,以家产抵押及家属作人质,官府才放出胡镖头,并限期一个月找回镖银。众人推俞镖头总管此事,兵分几路南下寻镖。蔡正、陈振帮和趟子手金彪一路访淮阴淮安,偶遇两名自称豹子联手的黑大汉,可线索得而复失;楚占熊、沈明谊一路奔当地盗首赤面虎和豹子飞而去,一场遭遇战,一面打探,却发现此二贼非劫镖人。这时陆锦标又带着剑平的两个徒弟杨玉虎和江绍杰不告而别。转瞬之间,已在盐城一带寻访四、五日,未见丝毫疑迹,看看离一月期限不远,官府又不停催促,正当大伙一筹莫展之际,失踪多日的九股烟乔茂回来了。话说护镖斗贼那晚,乔茂倒也英勇,搏击中负了伤,被贼追赶离了大队。黑暗中他思忖,如若访得贼人踪迹,自己岂不扬名江湖?于是就带伤追寻贼伙而去。好在他轻功较好,途中未被发觉,但在贼寓打探时,他被敌俘获关了起来,受到了拷问,后又被转移到了一个古堡,在牢里他设法挣脱了锁链逃了出来。在黑暗中他负伤奔逃,但追兵人多势众,看看追上,正危急之时,前方树林里冲出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凭着一身高超的武功搭救了乔茂。这夜行人就是与丈夫杨华负气出走的柳研青。说来话长,女侠研青并非铁莲子柳壮鸿的亲生女,壮鸿本是一位抗清义军首领的后代,清朝江山已固后,他流落江湖,专打抱不平,结了不少仇家,仇人就杀死其兄夫妇,遗下其女研青。壮鸿收养了她,视若掌上明珠,并把武艺悉数传教于她,因而养成了她娇憨直率、好胜自傲的性格,看看年已及笄,养父就拟为之择婿。忽一日,一个自称呼延生的英俊后生前来求婚,柳壮鸿觉得他人极聪敏,就收之为徒,有允婚之意。但时隔不久,事情急转直下,原来此人是柳壮鸿的一个仇家派来卧底的徒弟,目的是伺机暗算铁莲子,可呼延生偏偏假事真做,对研青生了爱慕之心,惹得师傅猜忌,令人催逼,事机不密而被铁莲子看破机关,此事惹得研青颇不愉快。柳壮鸿吸取教训,从此择婿极严,转眼又过三年。这年初秋时节,柳氏父女漫游河南,途中遇一身长玉立,晶貌俱佳,颇有英气的少年壮士玉幡杆杨华。他正护送一家官眷进京,在与一伙劫贼的搏斗中表现出了超群的武功,但他把柳氏父女也当成了强人,不打不成相识,原来他是柳壮鸿的好友懒和尚的徒弟,其妻难产病殁。研青开始钟情于他,父女陪他一起进京,然后一起回镇口,在这里,壮鸿正式收杨华为二徒弟。过了半年,两人感情已深,就由大师兄鲁镇雄夫妻作媒给他们订了婚。正当爱情之舟一帆风顺之时,柳、杨二人因性格不合而生出一系列的曲折之事来。他俩好胜心都极强,杨华因研青不善女红,不禁时常提起前妻之巧;研青却嫌杨华武功不精,时时加以考较,比武之时却又假事真做,而师兄的两个弟子郑捷和柴本栋又常使促狭,唆使研青令新姑爷床头跪,她于人情世故一概不知,不知是计,就逼杨华练铁腿之功,这些都令杨华不快。后来杨华偏又得知呼延生卧底之事,向研青打听,研青既不善辞令,更不知杨华此时心理,反加夸奖,惹得杨华由妒生疑,由疑生妒,不告而别,负气出走。柳氏父女只好一边行侠,一面寻婿。转眼又复一年,仍不见杨华踪影,忽一日听说杨华携眷正在淮安绅士李秀庵家,父女扑奔这里,终于找到了杨华,但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美貌女子却引起了研青的误会,经过解释方才消除。原来,杨华出走后,首先来到陕西山阳,欲拜禅指神通华雨苍为师被拒,就拟到湖南寻访呼延生以释心中之疑,在湖北老河口客栈却遇到云南大侠狮林观一尘道长被仇家暗算。临终之时,道长因念杨华恩重,遂收杨华为徒随众师兄习武,遗命将狮林观镇观之宝青滴寒光剑赠与杨华,并托之送信给众徒,令他们为己报仇。杨华到得青苔关狮林观找到道长的众弟子,不想众师兄在收下遗书、剑谱、医经之后,又恃众留下道长已赠与杨华的宝剑,杨华自知武功不敌,只好悻悻而归,拟日后再图。归程中在红花埠遇到了义兄肖承泽,他原是李建松知府的幕客,稍懂武艺,为人热心,后李知府因禀公办案结了一个仇家,卸任返乡途中染疾身亡,仇家收买杀手跟踪而至,杀死李夫人,拖走李小姐,肖承泽在势单力孤、苦于无援时,得遇杨华。二人协力苦战救回李小姐,肖承泽在搏击中失踪。到得此时,李小姐父母双亡,投亲被拒,孤身一人,只得随杨华来到他故友李秀庵家暂住,李映霞小姐对杨华产生了深深的爱慕之情,正在这时,柳氏父女寻来了,经过一番解释基本消除了误会,但研青与映霞之间的隔阂却总难消除。后来师徒一行携李小姐返回镇口,择吉日成亲。研青和杨华这一对情人从钟情、定情、情变到惜情,屡经风波,终成良缘。至于杨、柳、李三者之间的关系的发展和结局以及如何讨回寒光剑,请看钱镖四部作之三《血涤寒光剑》。再说寻镖之事,俞剑平和胡孟刚听了乔茂的被囚、逃亡经过后,大略得知劫镖人的出没之地。于是就遍邀大江南北之武林高手,共同对付那插翅豹子。先兵分几路再探敌踪,其中一路奔宝应湖双岔港火云庄,此处近来时有江湖异人出没,庄主武胜文早年曾浪迹江湖,在北方横行数年,或许劫镖人就藏身于此。另一路则由乔茂带紫旋风闵成梁、没影儿魏廉、铁矛周季龙三人寻访他当初被囚的古堡,他们来到李家集,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古堡,四人闯进去,与堡中大汉交了手,乔茂发现这就是他当初的被囚之地,赶紧回去报信,等到俞剑平、胡孟刚率领二十八名好手赶到时,堡中人又失踪了。大伙颇感疑惑,劫贼却来投帖,约当夜三更与俞氏一行在鬼门关相会比武。镖客们践约来到鬼门关,与飞豹子一行展开了一场恶战。剑平击败了几个飞豹子的手下,金文穆、姜羽冲大战飞豹子,镖客们个个奋勇,冲破了敌包围,在追击中却又陷进了敌阵,金文穆等陷进了泥塘,盗贼卷土重来,形势非常危急。俞剑平一面指挥救人,一面横身而上与飞豹子在泥塘里的梅花桩上展开激战,斗了一个时辰未见胜负,夜游神苏建明替下俞剑平上桩斗贼,飞豹子自知今日不能占尽上风,一声唿哨,率众潜退。这时分探火云庄一路的递来消息,意即武胜文词色可怪,显然与贼党通气。众镖客回到宝应县,第二天一齐赶往火云庄,武胜文设宴招待,并请王、魏二老及一美少年作陪。席间谈起比武之事,俞、胡频频责备飞豹子既欲比武就不该屡屡躲避,隐匿行踪,此话激起了那位自称与飞豹子是慕名朋友的美少年,代飞豹子与俞剑平订约,后天一早在北三河湖心一会。武胜文欲阻已晚,只好应约,并言如按镖行较技讨镖的路子走,不惊动官府,他担保飞豹子届时到场。镖客一行宴后归来,正拟到北三河查看斗场,有人从宝应来报俞夫人丁云秀会同五师弟瘸子胡振业、九师弟萧振杰等将于明日赶来,俞夫人还递来话讲,飞豹子就是剑平当年的二师兄袁振武。听此,剑平大吃一惊,他早年听说二师兄已身遭大难,复仇身殁,现在怎么竟忽然复活了?而且又没得罪他,他却来劫镖银,拔镖旗?他不禁想起三十年前师兄弟们在鲁东太极丁丁朝威门下同堂学艺的情景。俞剑平确有这么个二师兄,名叫袁振武,其父是个乡下富户,无势多财,人很良儒,故每每受当地一个土豪的欺侮,衰老翁为此生了一口闷气,豁出钱来命长子读书应试,次子振武来太极丁门下习武。不久大师兄以一时失检,悔慢邻妇被逐出师门,于是二弟子振武便以掌门人身份代师传艺,剑平排行老三。不想太极丁在封剑闭门时却对众人宣布三弟子俞振纲(字剑平)为掌门人,因其资性坚韧,本门独家暗器钱镖打得最好,而二弟子心浮生傲,习武似难深入,将来恐有浅尝辄止、炫才过露的毛病。时此,脾气刚傲、性格强拗、处处要出人头地、缺少容让之心的袁振武当然不甘心。再者,俞夫人乃太极丁之爱女,年轻之时生得姿容秀丽,性又聪明,颇善本门武功,而振武元配发妻已死,正在断弦待绞,对师妹颇有意,拟在艺成出师后就烦冰媒聘娶师妹,谁知师父意越次传宗,弄得他在师门存身不住,而且时隔不久,这个娇小如花的师妹又以父命下嫁剑平,招亲入赘。这在飞豹子说来可谓是既失衣钵之薪传,又夺琴剑之眷爱,这个要强之人就带着对剑平的两种隐恨飘然而去,永离师门。走后不久,俞氏夫妇就闻他打死仇人,自己又被人群殴惨死,素不知在这二十年中,飞豹子为了师父的习武似难深入……这句话,咬紧牙关,忍而又忍,遍求名师,苦心励志,受尽折磨,终借一激,别获成就,今日泄气来了。他带着辽东二老三熊,在江山绿林的策应下,猝然劫镖,且一次就是二十万,然后把镖一埋,人一躲,睁大眼睛看鱼儿上钩。这样一来,教俞剑平赔不起,寻不着,逼得他只有向袁公服输、讨情、求镖这一条路可走.然后为所欲为地摆布他。在与俞剑平公开见面之前,他先令同伙尝招试敌,然后在鬼门关夜斗中又亲自试招,以验证俞某拳、剑、镖三绝技到底如何,现在他终于有了把握,自信俞某虽负盛名,自己尚敌得过,即使不能取胜,也不致落败。于是,就令人与俞剑平邀期见面,挑帘明斗。光阴箭驶,转瞬到了赴会的前一日,清晨,镖客们纷纷来到北三河安营扎寨,察地探道。下午,俞夫人一行也赶到了这里,原来飞豹子的情形就是俞剑平的几个师弟和徒弟打听到的。师兄弟商定先以同门之情以礼讨镖,如若他恃强抗法,不顾交情,就以门规制之。次日,师门分袂三十年的双雄对面相逢,这时,五弟胡振业、九弟萧国英先上前来自报姓名与袁师兄相认叙旧,飞豹子倒也热情。当师妹出场时,他顿时心旌神摇,前情旧怨一齐涌上心头,面对昔日的心上人,他不禁想起了一生中几次并不成功的婚姻,少年记忆难磨灭,固然使君有妇,但他始终认为师妹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姑娘,可如今罗敷有夫,且是夺己掌门人之位的三师弟,故当俞剑平不嫌挫辱,当从拜认师兄时,他似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自称已非太极门弟子,毫不留情。还当场翻脸拒绝了五弟和九弟的调解,执意比武,以一泄旧怨。并执早烟管逼上前来,俞剑平被逼不过,只好应招,一场恶斗终于展开。第一阵比剑,飞豹子的剑招集各家之精蕴,出神入化,变幻莫测,却不用太极剑之半招,豹头虎日,凝神进扑,迅若飙风;而剑平则谨守家法,展开太极剑十三字诀,静以待动,以静制敌,侍机突击。飞豹子用尽各招未能得手,显见获胜极难,而剑平心中只想对他稍稍压制,并不求胜,然后退而求镖。当下连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第二阵双方仍使兵刃,兼使暗器,飞豹子的暗器是铁菩提,而俞剑平发的却是早已成名的十二金钱镖。前者善打善接,后者善攻善避,各以暗器取对方穴道,然后伺隙进攻,一场苦斗仍难分优劣。第三阵双方正欲比试拳技时,飞骑来报,官兵包围了火云庄。豹党顿时大乱,大骂俞某一行不讲义气,勾结官府,并悉数扑上,一场混战,然后乘乱而退,登上早在河边预备的船只迳向洪泽湖遁去,并留下一封信大骂俞某违约失信,声称此仇已结,誓所必报。骂得镖客们莫名其妙,竟不知官军是谁引来?而现在又失却了镖银下落,茫茫七百里洪泽该从何下手?这时火云庄递来消息,原来官府在镖客追镖的同时,自己也派出了大量的捕快,竟访得了火云庄与劫镖人有私,就派兵缉拿,但武胜文等已先期离开,现正派兵走水路开赴洪泽湖收捕。镖客们则仍按江湖之规,请铁锚帮主红湖子薛壮相助,兵分三路从旱路查询,连追两天,一无所获。这天深夜,镖客们虽劳顿一天却不能成眠,忽一阵马蹄声惊破长夜,来者竟是初出寻镖半路失踪的俞门四弟子杨玉虎,来报告镖银下落的,一行人不禁大喜过望。原来当初大队寻镖,黑砂掌为人好事,就怂恿他和六师弟江绍杰独担一路,趁五更跑了。三人假扮跑江湖的马戏班子一直向东寻访,开始几日并无收获,一日夜探某寨归舍捉住了一个正追江绍杰的夜行人,一拷问竟是陆锦标的那个失踪十年的儿子陆嗣源,父子终得相逢,此时飞豹子等已落败潜逃,而陆嗣源已探得镖银所藏之处,于是黑砂掌就会玉虎、绍杰分头报信。父子二人留下监视,并截获了一封飞豹子等投给官府献赃嫁祸的告密书和指出详细埋赃地点的地图,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时隔不久,俞、胡二人率大队人马赶到,他们很快从湖底捞起了镖银。这一场战斗经过种种曲折变化,以镖行胜利、飞豹子败走而告终,各路英雄欢宴一堂,共庆胜利。至于飞豹子如何再来寻仇,则请看本书续集《丰林豹变记》。该书初刊之时曾风靡一时,享誉海内外。故事主人公俞剑平平生以拳、剑、镖三绝技蜚声江湖,其暗器功夫十二金钱镖尤是武林一绝,因而得一绰号十二金钱缥,本书取名亦缘于此。小说在义侠中夹以言情,武林竞技维妙维肖,间有儿女情长,写得不乱不淫,不诞不俗,运筹潇洒自如,一洗武林说部旧俗。宫氏笔下的人物,没有神不神、人不人的所谓剑仙奇侠,也没有飞檐走壁、杀富济贫的夜行人,更没有什么为忠臣保镖的义士,而是一系列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仅有一身武功而已。正如作者所言:我愿意把小说(虽然是传奇小说)中的人物,还他一个真面目,也跟我们平常人一样。书中没有什么凶杀恶斗的以刺激读者的情节,重心落在了富有人情味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人物性格的塑造上,这该是本书最重要的特色。如俞剑平的侠气横溢、老练精明,飞豹子的神出鬼没、狡诈绝伦,黑砂掌的玩世不恭、没大没小,柳研青的娇憨直爽、好胜自傲,九股烟的小人心性、色厉内荏,跃然纸上,几乎呼之即出,写出了真正的人,而不是超人。即以文中最为成功的两个形象柳研青和飞豹子为例,研青自幼失亲,在叔叔的过分宠爱中长大,因而也养成了不谙世理、不善体贴的品性,惹得杨华几番生气,一度出走。但尽管有若许缺点,却不失其可爱与纯真、好抱不平与侠义心肠。正因此,她被白羽称为是自己的两位恩公之一(另一位是刺杀孙传芳的施剑翘女士),给他在文坛立足带来了希望和光明。劫镖魁首飞豹子起初留给读者的是神出鬼没、心狠手辣的恶人印象,但随着他身世的逐步显露,却又使我们看到了他性格的另一面,他是被逼走上了孤侠飘零、行侠仗义的绿林之途,在离开师门后的三十年里,他吃尽苦头,受尽折磨,终获成就。其劫镖之举只为泄一腔郁结多年的怨气而已,显得合乎情理,符合性格逻辑。而这一切恰恰又是中国旧武侠说部小说所不曾具备的。本书故事曲折动人,情节线索清晰,前后结构严密。小说从胡镖头求借镖旗开始,随即转入悬疑性的曲折故事,由探风、传警、改道、遇劫、拼斗、失镖到盗踪飘忽、扑朔迷离,无人知其来历,寻镖人多次受骗扑空,一步紧似一步,扣子搭得严丝合缝。从而使读者在一种强烈的期待心理中关注着情节的发展和失镖人的命运。本书的另一条线索是义士杨华与侠女柳研青钟情、定情、情变、惜情的爱情风波,作者力求摆脱旧武侠小说中的矫揉造作、故作曲折、比武招亲等情爱窠臼,按照人物自身的性格逻辑来表现杨、柳爱情,生活味浓。从全书总体构架的角度来观照寻镖与言情这两条线索,我认为二者之间缺少必要的联系和照应(文中只有两处联系,但无关大局,一是研青搭救乔茂,二是镖师沈明谊请铁莲子出马,他只派了两个徒孙),因而这两大板块无法衔接,相互游离。如把杨柳情缘故事独立成篇也丝毫不影响全书的总体结构。此外,本书由于内容铺陈过厉,描写过细,因而使读者读来有冗长琐细之感。时代感亦不够鲜明。这一切无疑是本书不足之处。宫白羽,原名竹心,自写武侠小说后一直以白羽为名。1899年9月9日出生于山东东阿的一个军官家庭。1918年父殁于北平,家道中落,白羽开始到北京邮政局供职。他刻苦自学,致力于新文学创作,1921年他请鲁迅先生介绍第一次投稿给北平《晨报》副刊,并与鲁迅先生开始进行通讯联系,他向鲁迅先生借书刊,诸如《欧洲文学史》、《域外小说集》、《新青年》、《小说月报》等,还向鲁迅先生请教一些有关文艺的问题。这一年的十月中旬,他在苦雨斋拜见了鲁迅和周作人,鲁迅先生透视的刺人的眼和辛辣的对话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他的《厘揖局》和翻译的五、六篇契诃夫的小说也由鲁迅先生介绍给《晨报》发表,是鲁迅先生扶持他登上了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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